~~十个月圆、月缺,漫长的等待~~
出院时,身上还留着一条引流管,这一条管子一直是我的隐忧,不仅要天天换药,又深怕感染,洗澡也不能冲到水,睡觉时也怕我儿子撞到我,还要常常做支气管镜检查。看其他移植的病友,都很快就拔完引流管,真羡慕他们!
回家后,一直是我家的菲律宾妹妹帮我换药。每天换药时,我都问她:「伤口有没有变化?」,她都回答没有,结果在12中旬有一天换药时,突然跟我说:「管子变长了!」,我真是吓一跳!隔天就去荣总找林医师,照了一张X光,林医师说大概只剩3公分在里面,要我连络台北看怎么办?回家后,和玉玫联络,决定隔天回台大检查。隔天一早,我就搭车北上,经过4、5个小时的车程,摇到台大后,徐医师还不太相信管子会松动,等到徐医师打开纱布,一看,他说:「还真的掉了!」,更可怕的是下一句话:「不知道塞不塞的进去!」,啊!!怎么这样?我那个伤口真是多灾多难!徐医师一向都喜欢测试我的忍痛能力,从以前,每次帮我缝伤口都不曾打过麻醉针,这次要塞回管子也不例外。
塞管子的中途,我问徐医师是不是很难塞?徐医师说:「妳怎么知道?」,我当然知道,因为我都感觉到管子摩擦的“甩甩声”。过了大概20分钟,终于塞进去了!徐医师说:「雪蕙,今天不要回去了,住院好不好,这样我比较安心!」,徐医师都这么说了,我怎么敢说不好。天啊!那个晚上,真是超级的痛,洗澡时,差点连衣服都脱不掉,因为痛的手都举不起来,但是我还是一定要洗澡。睡前,护士还是帮我打了一支止痛针!
隔天早上,徐医师来查房,临走前,回头问我:「会痛吗?」,我憋着嘴没有回答,接着徐医师又说:「很痛喔?哈!哈!哈!」就走出门了!怎么有这种医师啦!看病人痛,还这么高兴!其实,徐医师就是怕我太痛,才要我住院观察。只是,我从来不喊痛,喊痛也于事无补,有时反而会让医师下不了手。忍着就过去了!
刚塞进去后,还流出一些不太好的分泌物,所以后来住院观察了一周才回家,回家后我家的菲律宾妹妹,还问我去台北住哪里?她一点都不知道出了怎么事了,从那晚,我都等我儿子回家后才帮我换药,再也不敢让她换了。徐医师说过,管子会掉出来,缝线会先松动,而她都没发现缝线的变化,就在那个时候,我决定过完年就让她去我父亲那里,因为她对我没怎么帮助,没想到因为〝菜瓜布事件〞,她提早跑了!
过年前的一次支气管镜检查,徐医师告诉我:「伤口愈合了!」,接着又重做一次检查,因为要录影存证。一般,做支气管镜检查会打止痛针和扩张剂,因为没人陪我去,只我一个人而已,不能打止痛针,会想睡觉,怕我一个人危险。那次又连做两回检查,好痒,一直想咳嗽,不过想想,伤口愈合了,这一切都值得!随后,徐医师要我回8B看我的伤口和换药。换药时,徐医师告诉我一件隐瞒我好久的事情!
边换药,徐医师突然跟我说:「雪蕙,你知道吗?当初说要再开刀,是要再切掉一块肺,我们都不敢讲!后来决定用胶水黏,妳是台大有史以来,第一个用胶水黏起来的人!!」,后来我和加护病房的护士琪玉聊起这件事,她说:「是啊!当时我们都不敢告诉妳,怕妳太紧张!」。难怪,在我移植后回高荣看林医师时,我告诉林医师,我肺部的伤口没有再开刀,是用胶水进去黏的,林医师还回答我:「这就是难能可贵的地方!」,当时,我还听不懂,原来,大家忍耐等待了10个月之后,让我多保持了一叶肺!这也验证了李教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:「这个需要时间来解决!」。想到这里,觉得一切不便、不适都不算什么了!
徐医师说:「过完年,找一个时间来拔管,要住院观察几天。」过完年,我迫不及待就和玉玫连络,住院后,每2、3天外拔一点,没问题之后,让我回家,等每个月门诊时再外拔一点,直到完全拔出,而原本留在我胸内的管子有10公分左右,所以要分几次才能完全拔出。
基本上,每次外拔管子都要缝针,但是,那次住院第一次拔出2公分后,徐医师说:「不要缝好了!」,然后就出去了,过没5分钟,一位护士拿东西进来,顺便要再看一下伤口,我还说:「徐医师才刚看完!」,护士回答我:「徐医师交代,要常进来看妳的伤口。」。护士一打开,问我:「雪蕙,妳拔管了吗?」,「没有啊!」,「那么管子怎么不见了!」,她马上又去找徐医师来,原来,管子跑进去了!徐医师好像很无奈的说:「我实在是很不想帮妳缝!」,我回徐医师:「千疮百孔噢!」,徐医师说:「对啊!」。很多事情,该做就是要做,逃也逃不掉!
接下来的那次门诊时,徐医师准备再外拔一点,没想到,徐医师一拔,整支管子都出来了,也就是说只剩一点点在里面而已!虽然,只是短短3公分而已,少了它,身体顿时轻松不少,好像卸下千斤重担!
陪了我10个多月的引流管,终于离开我了!好想去放鞭炮!!!
我,快快乐乐的回家去!